【冰九】谁问心魔39
双星阁。
洛冰河坐在床沿上，手里握着秦婉约的手给她输送灵力，脸色黑沉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。侍女手里捧着一块紫黑色的布，盛着已凝成黑色的带血肉块。
这是他五个月尚未成型的孩子。
他脚边，纱华铃一脸不服地跪在地上。旁边秦婉蓉歪在椅子里抽噎拭泪，宁婴婴小声安慰着她。
秦婉约醒了。她睁开眼看到洛冰河，两行泪流了下来：“冰河，我们的孩子……”
洛冰河握了握她的手，给她轻柔地擦去眼泪：“我知道了。你告诉我，那碗甜汤是谁给你的，我为孩子报仇。”
秦婉约痛苦地闭了闭眼：“是纱华铃……”
纱华铃立刻道：“我是傻子吗？要害她还直接把有毒的甜汤给她！”
秦婉蓉哭嚎着扑过来抓她：“你不要抵赖了！冰河刚刚都验过了，害了我姐姐的孩子的，就是你的毒甜汤！”
纱华铃一把推开她：“我们魔族的女子，都是拿刀上战场的，会做什么甜汤！甜汤是秋海棠做的！”
洛冰河挥手让捧着肉块的侍女下去，捏了捏眉心：“怎么又扯到秋海棠了？”
纱华铃振振有词：“回君上，我完成您布置的任务，刚回到幻花宫，要向您禀报，就遇到刚好受邀前来的秋姑娘。秋姑娘带了一个食盒，我鼻子灵，就好奇地问里面装的是什么。秋海棠说是要献给君上的甜汤，还给我尝了。我觉得好喝，就讨要了一碗回来，又撞见秦婉蓉，秦婉蓉尝了也觉得好喝，想带给她姐姐。我哪里有多的，只好再去找秋姑娘。我没在秋姑娘常住的房里找到她，只找到了食盒，想着秋姑娘人向来大度温柔，一定不介意。就拿来了。秦婉约姑娘正怀着孕，不好让我这等魔族靠近，我根本就没见着她。就直接把汤给了秦婉蓉就走了。结果隔了这么久，我都快忘了这事儿了，秦婉蓉又来，揪着我说我在汤里下毒。我也觉得冤啊！”
秦婉蓉期期艾艾：“谁知道你途中动了什么手脚！魔族毒物，我和姐姐自然检测不出！”
纱华铃道：“你干嘛一直揪着我不放！君上！敢请秋海棠姑娘出面对质！”
旁边弟子俯身道：“大人，秋堂主……尚在昏迷，需大量灵力救治，属下们无能为力……怕是……”
洛冰河吐出一口浊气，又想起那天办的糟心事来：“抬过来。”
他本就受了伤，刚刚恢复，又给秦婉约输送了许多，眼下灵力也不充足，秋海棠是救不了了，至少让她死前把他儿子的事交代清楚。
弟子道了声是，刚走到门口，却有一个身长玉立的身影踏了进来，怀间抱着一个憔悴女子，正是秋海棠。
宁婴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：“师尊！”
秦婉蓉和纱华铃皆是惊恶：“沈清秋？”
沈清秋扫过他们，朝宁婴婴微微点头。
洛冰河站起，走过来去探秋海棠的灵脉，果然已无大碍，看来沈清秋已经给他调息完毕。只是自己当时太过疯狂，她暂时还无法行走。
洛冰河盯着沈清秋：“多谢师尊。”
秋海棠在沈清秋怀里缩了缩，虚弱道：“你不要碰我。”
洛冰河眉间抹过一丝厉色，收回了手：“既然没事了，就来回答我的问题。你那甜汤怎么回事？”
“什么甜汤？”秋海棠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见。
一旁有人将原先盛汤的碗捧了过来。
洛冰河道：“你来时带的那些。”
秋海棠正要说话，沈清秋开了口：“你不要说话。我替你问。”
他看向一群哭哭啼啼的姑娘，心中大约明白，问道：“甜汤怎么了？”
洛冰河黑着脸不语。沈清秋看向宁婴婴，宁婴婴道：“婉约姑娘喝了秋姑娘的甜汤，两天后，阿洛的孩子没了。汤是纱华铃送来的。婉约姑娘这两天里并没有吃别的什么外界食物。”
沈清秋点了点头，没有顾及她欲言又止的神色，见秋海棠张了张嘴，俯首贴近她。
秋海棠说了什么，沈清秋眼底似有涟漪荡开，随即消散。他抬起头，让秋海棠靠在自己肩上，抽出手来在那只碗中拭了一下，放置唇前轻轻舔过，笃定道：“甜度太过，汤里被人加了东西，哦不对，不一定是人。”
纱华铃站起来，道：“你什么意思！一只空碗而已，不过剩些残渣，你一指头就尝出来了？你以为你是谁？君上会信你？”
沈清秋道：“好说，这甜汤我落难之时喝了四年，自然熟悉。”
洛冰河看过来，沈清秋无视了他冷中带灼的目光。
纱华铃道：“不过甜了一点，说不定她糖放多了呢？”
“我不喜过甜。”
纱华铃翻了个白眼，不屑地呵了一声：“谁关心你吃不吃甜？”
沈清秋终于把目光转向洛冰河：“我听说，魔界南疆有种甘草，名为落情。入茶有助房事，但同时也有滑胎之效，孕妇忌食。”
洛冰河不说话看了他一会儿，屋里静悄悄地，谁也不敢在他似要吃人的眼神中说话。
须臾，秋海棠拉了拉沈清秋的领子：“阿九，我没有，我不知道什么落情……”
她缩在沈清秋怀里，看不到洛冰河愈发黑沉沉的脸色，旁人却看得到，皆提了一口气在胸口。
沈清秋道：“魔界药草采摘后要么立即食用，要么以魔息养之，需要时使用，否则便会药效尽失。这东西既然是在缺乏魔气的人界出现的，自然不会是你做的。”
秋海棠放了心。
洛冰河看着沈清秋，不知在想什么。他没有立刻查验沈清秋所言，却上前一步道：“师尊最近身体不好，抱着多累。弟子来为秋堂主诊治。”
他不容拒绝地把手放在秋海棠腿上，运起魔息给她疗那些剩下的皮肉伤。秋海棠虽然阴影颇重，可沈清秋巍然不动，她也躲不到哪里去。
洛冰河收回手：“下地试试。”
沈清秋垂眸道：“怎么样了？能走吗？”
秋海棠攀着他肩膀：“我试试。”
沈清秋扶她站好，秋海棠点点头嗯了一声，表示自己已无大碍。
沈清秋道：“那便去那边的椅子上坐着歇会儿。 ”
洛冰河这才走到纱华铃面前，语气不善：“落情？”
纱华铃道：“我没有！他胡说八道！君上你不要信！沈清秋！你个人渣！你说秋海棠没问题她就没问题了？我看你们俩搂搂抱抱才值得怀疑，是不是合伙要害君上？奸夫淫妇！君上！”
洛冰河一把掀了桌子，引起一屋子的尖叫：“闭嘴！我再问一遍！是不是你！”
“君上……”纱华铃此刻简直恨死了沈清秋，要不是他，她此刻早已蒙混过关，一箭双雕。
沈清秋意有所指：“记忆总不会骗人。”
纱华铃瘫坐在地。
洛冰河吸了一口气，下令：“流放到无间深渊。七天后我去接你，若届时你还有命，我便不再跟你算这笔账。”
洛冰河叫进来两个黑甲兵，把纱华铃带走，又安慰了秦婉约姐妹一番，走去了外间。
沈清秋立在窗前，漠然看着搁在窗台上的死胎，宁婴婴陪在他身边，小声说着“师尊别看了”。秋海棠坐在一旁，她精神还不太好，对洛冰河进来也没什么反应。
洛冰河让人把死胎收下去葬了，看向沈清秋：“你……”
“人渣！拿命来！”一道鞭影突然而至，打断了洛冰河，朝沈清秋面门袭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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