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七九】天听
16天水池红
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写小甜饼,一不留神就控制不住往刀片上拐
我还是去写此间明灭清风徐来那样的变态文学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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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千里。
越人疲惫地靠在垛口后面,拿着一块已经不算干净的皮子擦拭枪尖上的血迹。
“将军,该换防了。您下去歇歇吧,我来守。”一个小将士跑过来。
越人点点头,站起来往烽火台下边走,
他抬起头,月亮被灵微微波动的结界搅弄得变了形,但月光却依旧照下皎洁的一大片,城内城外,边疆京城,彼人伊人。
远处,城池中央竖着的黄旗迎风猎猎——那是岳清源让他带来暂时抵挡蛮人的。
第三天了,蛮族人兵临城下,艾赛尔夜以继日地试图破解结界,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成功,也许能等到沈九他们来,也许下一秒。
苍穹山。
岳清源刚刚把从各峰收上来的画好的护符收进乾坤袋里,沈九坐在旁边,右手指尖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,左手拿着一封三天前越人到达边关时寄出的信。
“信上怎么说?”岳清源问。
沈九揉了揉眉心:“怎么说也没用,战场形势瞬息万变,而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信了。魂幡遮蔽了天道的耳目,我现在完全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。”
岳清源走过去替他按摩额头,犹豫了一下,问:“你……担心越人小将军吗?”
沈九沉默了一下,道:“怎么,你能关心边关百姓,我就不能关心将士安危?”
“我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沈九哼了一声。
岳清源轻轻抚摸着他的鬓发:“小九,我只是觉得很遗憾……”
“遗憾什么?”
岳清源却又说不出口。
“遗憾……没能在所有时间里,一直在我身边吗?”
岳清源点点头,低声“嗯”了一下。
沈九又哼了一声:“你有功夫后悔以前的事,不如好好琢磨以后的日子,担心担心你那吸命的宝剑,别没过几天,剑断人亡,嘎吱死了。”,沈九靠在椅背上,仰头看向岳清源,“那我就真的再也不要你了。”
岳清源似有动容,刚要说什么,外面一名弟子通报了一声,岳清源便叫他进来。
“掌门师伯,准备好了。”
“好。”岳清源看向沈九,“小九,我们该出发了。”
“嗯。”
岳清源推着沈九的轮椅走到门外,所有的峰主都在那儿等着,他们面前有一个临时搭建起来施法台。岳清源朝沈垣点了点头,稳稳托起沈九的轮椅,放到了施法台上,然后自己也站了上去。
方才的小弟子和岳清源确认后,念了一个口诀,施法台上的黄幡应声而燃,黄光一闪,台上的两人不见了踪影。
两人出现在边城提前准备好的法阵中。
周围守备的将士第一时间将矛尖对准了两个人,又在看见沈九的第一时间收起跪下。
“九殿下。”
然而沈九的脸色却不太好,岳清源轻轻叫了他一声,然后发现沈九在发抖。
“小九?你怎么了?你浑身都在发烫。”他紧张起来。
“去天水池。”沈九虚弱道。
小将士诺了一声,转身带路。岳清源刚要推动轮椅跟上,沈九却死死抓着他的手臂。
“……尽快。”
岳清源会意,问小将士道:“在哪边?”
小将士指了一个方向,岳清源便将沈九从轮椅中抱起来,踏空而去。
沈九抖得越来越厉害,身上也越来越热,岳清源心急如焚,远远看到作为走水备用的天水池,便冲了过去。
“放……”沈九完全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,一张嘴便哆哆嗦嗦控制不住舌头。
岳清源只好去猜:“要把你放到水里吗?”
“对……”
岳清源腾不出手,直接走到水里去,积水的寒意透过了衣物,冰冷刺骨。他站住,犹豫道:“可是水很冷,小九……”
沈九难以忍受地呜咽了一声,无声地催促他。岳清源妥协,往里走了走,等水差不多淹没到膝盖上方,他弯腰把沈九缓缓放下。
沈九似乎镇静了些,发着抖,道:“走开。”
“小九……”
“走……开……”沈九痛苦地弓起脊背,把自己整个泡进水里。
岳清源惊讶地看见,沈九周围的水开始汽化,发出滋滋的声音,就好像泡在水里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“小九,你……”
“啊啊啊啊啊……”沈九终于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,转头咬在岳清源肩膀上,一边发抖,一边发出压抑含糊的痛呼声。
岳清源嘶了一声,没有躲。
沈九咬得很用力,岳清源觉得肩胛骨几乎都要碎了。
而有多用力,就有更多倍的疼。
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钻进岳清源的鼻子里,他这才反应过来,眼下的情况,似乎跟当时泰山神宫上的“血劫”很像。
岳清源猛地跪在水中,果然发现沈九浑身都在冒血,惊诧地屏住了呼吸。
“小九,小九?我能做些什么?你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沈九并不希望任何人见到自己这幅狼狈丑陋的样子,血像汗一样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,源源不断,每一寸肌肤,包括脸上,头皮,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烧红的铁水里一半,痛到求死不能。
可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精力推开岳清源,连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能痛苦地蜷缩在岳清源怀里,拼命勾着头,不让他看见自己被满是鲜血的脸。
岳清源觉得自己心脏好像被揪住一样紧张,无措地抱着成了一个血人的沈九,又不敢抱得太紧,恨不能替他承受。
天水池位于城池中央偏东,专门收集雨水,平时住户浇水洗刷都来这儿,走水的时候便由护城卫队用专门的水车运水救灾,所以储备很足,池子又大又深,高高的池沿里外两侧都有阶梯,整个池子可以把两个沈九的寝殿倒过来塞进去。
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开来,引起了周围的警惕。岳清源下意识脱下外袍,把沈九遮起来,不让别人看见。
“你们几个!在三十步外守备起来!不许旁人靠近!”越人的声音——血腥味也惊动了他。
岳清源求助地看向他:“越小将军……小九他……”
越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:“殿下!”
沈九在岳清源的衣袍下面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臂,岳清源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,忍下对越人道:“越小将军,小九似乎不愿让人看到。”
越人顿了顿,道:“我这就到一边去。劳烦岳掌门照顾殿下,这是血劫,但是不应该发作这么快。上次岳掌门说有办法缓解,还请一试。告退。”
岳清源经他提醒,这才从关心则乱中稍稍镇定下来,让沈九靠在自己怀里,腾出之前拦着他的手来,探到袍子下方去摸沈九的腕脉。
袍子面湿热粘腻,滚烫的血流的到处都是,岳清源闭了闭眼,强迫自己不去在意,找到沈九的手腕。
沈九的皮肤灼热烫手,又不停地往外渗血,再加上他还在剧烈地发抖,岳清源不精医术,几乎摸不到他的脉搏,急得差点自己也走火入魔。
岳清源咬着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——他不能再失去小九一次了。
“小九,乖,让我看看灵脉。”他一边试图安抚沈九,一边轻轻搭上那细瘦的手腕。
来盛去衰,脉形宽大,是洪脉。洪脉是二十八脉之一,代表着很多种情况,有可能只是发热,也有可能是火象入魔,还可能是临死前的烟花一放。
沈九正在煎熬之中,意识并不是十分清醒,岳清源担心自己的灵力一注入就引起反噬,给沈九的情况雪上加霜,不敢强行调息,低下头试着叫沈九:“小九,我给你调息,你千万不要反抗我的灵流,好吗?”
沈九此刻根本说不出来话,把自己的额头往岳清源颈肩微微贴了贴,表示做好准备了。
岳清源吸了一口气,握住了他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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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哥这次有经验了九妹下次血劫就不会这么痛苦了,这是最后一次受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