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冰九】谁问心魔37

血腥描写,不适注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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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清秋打架的本事是天生的。这一点有点像柳清歌,只不过柳清歌是家传的正气凛然的打法,沈清秋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阴狠。洛冰河想,怪不得柳清歌和沈清秋总是一遇上就动手,这两个人都那么的争强好胜,一个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,一个半分亏也不肯吃。

洛冰河在心里呼了口气,前车之鉴前车之鉴,可不能跟沈清秋硬碰硬,会被讨厌的。

那边变小的沈清秋正一肘子怼在一个人的面门上,后面有人伸手就要来抓小洛冰河,沈清秋唾弃道:“你就只会挨打么!”,恨铁不成钢地把小洛冰河往旁边一拽,脚下毫无停顿地踩在刚才那人的裆部拧了拧,手里顺着来偷袭那人的力道将他一扯,空闲的一只手直直插进对方的眼眶,行云流水地掏出了一颗眼珠子丢掉,那无所谓的表情好像他只是顺手掐了路边的一片叶子一样。

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街童不知所措地大哭起来,其他人也不同程度受了伤,但凭着一股不服气一直在试图制服沈清秋和洛冰河。然而挖眼这种事不是小孩子所能接受的范围,那恐惧的哭声一下子渗进众人的骨肉里,让人不自觉地退缩。

沈清秋冷眼看了看退开的四五个孩子,掌心还有猩红的鲜血顺着手指淌下来。身侧的小洛冰河拽住他的袖子,张开嘴说不出话来,神情里有感激的亲近,也有尽力压抑的恐惧。沈清秋看了他一眼,冷笑了一下,甩袖朝那个跪在地无措大哭的孩子走去。

沈清秋想,他生下来就是个坏胚子,不晓得什么是同情和宽容,每每是岳七拉着他,不让他掉进那漆黑的没有人性的深渊里去。可现在没有岳七了,他掉去哪儿都无所谓了,他就该去那里。沈清秋端起那街童的下巴,街童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,拼命捂着自己另一只眼睛,恐惧地喊着“不要”,试图爬走。沈清秋其实力气不大,所以他打架总是选择最省力快速的方法——他直接把手指伸进那街童血淋淋的一只眼眶,把他勾了回来。

街童发出凄惨的嚎叫。一旁看着的洛冰河,杀人如麻的洛冰河,腿脚都有些站不住。他是看过沈清秋的记忆,也晓得他打架狠毒,却没有细看,不曾想到了这个程度。

这个人仿若受了诅咒而生的,从黄泉路上来,广袖飘飘,眉眼无情,奈河桥下流淌的血都不曾吸引他的目光。

洛冰河上前几步,抓住了沈清秋细弱的腕子,紧紧地盯着他:“师尊,不要被心魔剑影响。”

有些人,生来就属于深渊。在人世间的日子,都是强留。沈清秋想着,另一只手抬起,扣下了街童的另一只眼睛。

街童在嚎哭中昏了过去,其余的五人大叫着四散奔逃。洛冰河缓缓松开沈清秋的手腕,让他把手指从黏糊糊的眼眶中抽出来,掏出手帕给他擦拭手上的鲜血。

小洛冰河在梦境主人的意志下归于虚无,沈清秋嘲道:“怎么?是你要打的,现在又不高兴了?你堂堂魔君,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上来,吓到了?”

洛冰河顿了顿,低声道:“心魔剑虽然已经被封,但师尊的心智依然受损,狂虐嗜血之时,还是要注意些。”

沈清秋看着洛冰河低垂的眉目,突然道:“你为什么要杀他?”

洛冰河明白沈清秋指的是岳清源:“一山不容二虎。”

“好一个‘一山不容二虎’。”

“怎么,师尊以为我是受心魔剑影响,杀人成了性,所以才对岳掌门下手的?若是如此,你待如何?如今非是如此,你又待如何?”

其实在送出沈清秋的两条断腿时,洛冰河想过,要是岳清源不来怎么办。无论岳清源来与不来,洛冰河都给他准备了无数后招,合作,劝降,诱惑,威胁……甚至说,岳清源那样仿佛知晓一切,却依然选择了最近最绝的一条路,恰恰是洛冰河设想中可能性最小的一个。他何尝不知杀了岳清源的后患重重,可他为岳清源选了这条路而愤怒,为岳清源拒绝一切商谈,要求先确认沈清秋的情况为先而愤怒,为他堂堂掌门居然如此不顾一切地看重一个人渣而愤怒,为岳清源居然寄希望于他真的会允许他们相见的微薄可能性而愤怒,为他们那份只有彼此的感情而愤怒……他怎么能让这么一个人活着。

沈清秋却不愿过多地想起岳清源,一想便觉得难耐的痛苦,各种痛苦像是无边的盐湖,淹没住他。他不顾洛冰河如何思绪电转,又把话题转了回来:“你是个有娘养的,有人教你做人,你自然不会拼了一切下死手去打架,哪怕就是打不过,受了伤,回去也有人管。不似我们这些萍草,不把他们打得再也不能动手,他们就会回头叫一堆人来,是真的会被杀死的……毕竟,死了也不会有人找上他们……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没有依靠的人,连借出去的一个铜子儿都不如,只能依靠自己,把自己变成刀,变成剑,谁来,就杀了谁……”

“那要是杀不了呢?”

“迟早。”

洛冰河收起手帕,又给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:“我们真像,是不是,师尊?”

不等沈清秋说话,他便拉起了沈清秋的手,接着道:“我带师尊去看看我娘。”

周围景象变幻,化作一间屋子,一位妇人正躺在床上,像是生了病,看气色,要到时间了。洛冰河抱起沈清秋,沈清秋还没来得及抗议他便撒了手,把他放在床沿上坐下。洛冰河也坐在一旁,虚虚覆上妇人骨瘦如柴的手。

“我娘攒了多年的心血钱,给我买了一个玉观音求平安,结果被骗了,买了假的,气得一病不起。”

沈清秋看了看妇人灰白的面庞,道:“玉是假的,观音总是真的。”

洛冰河诧异地回过头来看他,沈清秋冷眼看回去。洛冰河苦笑道:“可惜,我娘听不到了。”

沈清秋的身体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,和洛冰河并排坐在床沿上便显得有些挤,只是现在的气氛着实不适合走开——你看,他一变成“仙师”,就开始端架子,端仪态,端气质。

“我很久没见过我娘了。谢谢你,师尊。”洛冰河再次提道。

沈清秋依旧是那个回应:“我什么也没做。”

洛冰河看着沈清秋冷漠的表情,探过头来亲吻他。沈清秋没有拒绝,闭上了眼睛,唇舌相抵,双手扶上洛冰河的后脑。洛冰河有些意外,但是意外不影响他加深这个吻。

他们之间的帐多得算不完,他们本该互相插对方一刀,再恶狠狠地旋上一圈。只是他们现在都需要一丝慰藉,去填补自己心里那块哗啦啦漏雨的大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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