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冰九】谁问心魔38

洛冰河率先醒来。他在睡梦中吻着沈清秋而醒,醒了之后伊人在侧,按理说应当继续。可他看着沈清秋的睡颜一片沉默。

洛冰河伸手在怀里摸摸索索,再摊开时,手心里多了一枚娇娇艳艳的花骨朵,正是花月城归来路上向魅音夫人讨的的“红尘香”。

洛冰河把红尘香凑到沈清秋唇前,沈清秋的鼻息轻轻扑打在花吻上,花骨朵儿承息绽开。

洛冰河盯着手里的花儿,心想:这里就是沈清秋的姻缘了。

差个人送去魅音那里,一天就能回来。魅音的卜解会告诉他,沈清秋这一辈子的红线。他跟谁爱过,将会和谁相爱,洛冰河都能知道。只要算出来不是他,他便不会留那个人在世上。

洛冰河把目光移到沈清秋的脸上,有些出神。这个人长了一张俊秀薄情的脸,长了一颗漆黑无情的心。除了岳清源,他还会爱谁?他能爱上谁?谁能让他爱上?

他迫切地想知道,然后去杀了那个人喂狗,又下意识地拒绝知道。

不知道,沈清秋就呆在他身边,只能是他的;知道了,沈清秋就算被他圈在幻花宫里,他也觉得他不在这儿,不属于他。

外面突然嘈杂起来,似乎是秦婉蓉在哭喊。洛冰河把红尘香收进怀里,往外走去。

吵闹声渐渐清晰。秦婉蓉要见他,侍卫道首尊大人之前去了魔界,如今不在幻花境内,且有吩咐,任何人不得踏足往恕苑。

宁婴婴在旁边扶着她,一反常态地默不作声。

纱华铃居然也在,叫道:“君上去了魔界?少骗我!他回魔界我能不知道?”

洛冰河走了出来:“我去哪里还要知会你不成?”

纱华铃立刻跳上前来,亲昵地圈住他的手臂:“我就知道你在!”

又狠狠瞪向侍卫:“人族果然靠不住,骗我,扒了你的皮给君上做剑套!”

侍卫脸一白,登时跪了下来:“首尊大人!这……”

宁婴婴抬头看向洛冰河,她该是收到了归山令,听说了最近的传言,一张脸写满了欲言又止。

旁边秦婉蓉还在哭哭啼啼:“冰河……”

洛冰河一个头两个大。他挥挥手:“我之前的确去了趟漠北那边,命令是我下的。”

侍卫逃过一劫,痛哭流涕地磕头:“谢首尊大人!谢首尊大人……”

接下来是最难搞的纱华铃。洛冰河看着她,问:“你怎么还在这儿?不是叫你去查苍穹山的动向了吗?”

纱华铃尚未答话,秦婉蓉哇一声大哭着扑了上来:“冰河!她害了我姐姐,她、她害了你的孩子!”

“你说什么?!”

幻花阁内,沈清秋终于从那个莫名其妙缠绵的吻中醒了过来。

我疯了吗?他想。

随即又自嘲道,可不是疯了?他都碰了心魔剑了,不疯才怪。

心魔剑……沈清秋环视四周,试图感应到心魔抑或玄肃。他狠狠揩了一把自己的嘴唇:就差一步,他就差那么一下,就能压制住洛冰河,携心魔剑离开,找个地方一路修到出窍之境,复活岳清源,还了他一条命,他就什么都不用在乎了。他自然知道心魔剑不是个善茬,碰了便无可善终,但那时他心愿已了,下场如何,都是他咎由自取。

那个吻。他后悔极了,可又无可奈何。那时候他初升境界,正是门户大开之时,受心魔剑侵扰不小,神志不清……洛冰河当时血喷如泉,却一双眼睛只盯着他,他迷迷糊糊就想起了很多人,具体却又没有个对象,只是觉得莫名难过。有个声音在他那狭隘的心底喊:他(她)们那么爱你,你为什么不接受?你怎么下的去手?他(她)们给了你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,你呢?

沈清秋当时慌乱极了,这一定不是他自己的想法,他从未想过这种事。这有什么好在意的?是他求着那些女人男人来喜欢他的吗?是他求着这些人对他付出如此的吗?这些人心甘情愿,关他什么事?

那声音冷笑道:人家一片痴心,却不知你防备得很,心里百般怀疑辱骂呢!

呵,痴心?痴心值几个钱?顶什么用?岳七够痴了吧?可他把自己害成什么样!若相信痴心的结果便是如此,他怎能不对那些人的爱意拒之千里!他还想再受一遍那样的等待,那样的失望,绝望,那样的痛苦折磨吗?

那声音自心底幽幽而起,在他从未自视过的角落凉凉质问:可他有苦衷!他为你走火入魔,灵脉尽毁!而你甚至不给他解释的机会!要他歉疚痛苦!

突然之间,沈清秋眼前晃过许多画面,一会儿是柳清歌把他掼在壁上俯首下来,一会儿是百香比划着修雅剑冲他笑,一会儿是秋海棠把他抱在怀里给他唱歌,转眼间又是一地血尸,她站在远远的走廊上晕了过去……最后是眼前,洛冰河腹上还插着把剑,揪着他的肩膀问“你在想谁?”

沈清秋崩溃地想:怪我吗?我做错了什么吗?我不该恨吗?是岳七没有履行承诺,不管什么原因,他就是没有接到他,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,天下那么多人他独独对他岳七如此,他却没有来,他不该生气么?不该怨恨么……他生命中头一份情爱便是如此下场,他不该忌惮么?他又不是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的蠢货,难道要他再次去接受谁的好意吗?他做不到,他做不到……

可他颤抖着吻了眼前的血人,带着不知道对哪些人的歉意。

心魔剑真是刁钻。若不是它,沈清秋简直难以置信,自己内心深处居然还会有歉意这种可怜的东西。

真可笑,他这种天生的贱胚子,居然还会懂得歉意。这种感情有什么用呢?像岳清源那样,平白折磨自己罢了。

其实洛冰河也是如此,兜兜转转,绝望起自希冀,恨意原由爱生。

沈清秋从坐化台上下来,整了整衣冠,朝外走去。

苑内往恕花海一片狼藉,该是他那晚和洛冰河打出来的。白里透着嫩黄的花瓣掉落了一地,无数的花茎都折了。

苑门口方才哭哭啼啼的一团已经和洛冰河一道离开,沈清秋被两个护卫拦住了。

“沈仙师,首尊大人有令,您不能离开往恕苑。”

“他算什么东西。”沈清秋坚持往外走。

护卫不是个傻子,忌惮洛冰河,不敢出手碰他,只好从背上取下弓箭来,对准沈清秋的后背:“沈仙师,我劝您还是回来吧。”

他这一动,附近站岗巡逻的人都看了过来,纷纷取箭对准了沈清秋。

沈清秋面无表情地回过身来,俊秀的眉峰上寒意料峭。

“你们不该在这里,在我面前,用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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